“資本賬戶放開與所謂的‘前提條件’并不是簡單的先后關系,而是循序漸進、協調推進的關系。利率、匯率和資本賬戶開放的所謂次序,并非必需。”中國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課題組近日發布報告作出如上表述。
與此同時,不絕于業界的是“先內后外”的改革次序的呼聲,認為在完成利率市場化和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前開放資本賬戶,就會遭受外部沖擊。
兩者之辯,或許決定著中國下一階段金融改革的走向。為此本報記者專訪了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宋泓、廣東省社會科學綜合開發研究中心主任黎友煥、中國銀行倫敦分行研究主管王家強、國泰君安高級經濟學家林采宜,與四位專家一起探討利率、匯率改革與資本項目開放順序以及相關問題。
第一財經日報:蒙代爾提出了不可能三角,即固定匯率、資本流動、貨幣政策獨立不可能同時發生,就此很多人認為應在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和利率市場化完成后,再加速放開資本項目,應該怎么看待利率、匯率改革和資本項目放開“先內后外”次序推進與央行強調的“協調推進”的政策選擇?
黎友煥:任何經濟學理論本來就不是絕對在任何條件下都適用的,蒙代爾不可能三角理論也不例外。特別是我國的經濟社會現有條件從人類發展史來看都是絕無僅有的。因此,利率、匯率改革和資本項目放開先后推進還是協調推進的政策選擇要根據我國的特有條件進行決策,不能太絕對,不能走極端,應該有針對性地根據實際適度推進。
林采宜:先后推進和協同推進兩可。利率改革和匯率改革先于資本項目開放,能降低資本項目開放的風險。國際熱錢出于投機性目的大規模流入或流出的時候,匯率和利率都是有效的調節器。但反過來,開放資本項目也能推動匯率機制和利率機制的改革,尤其是在我國目前的金融體制慣性下,如果資本項目開放,則會倒逼匯率機制和利率機制改革提速。所以,總體上看,兩者相輔相成。另外,從美國和日本等發達國家的實踐來看,開放順序也沒有定式。
日報:如何看待資本項目放開提速,將加劇跨境資本流動的規模和頻率,我國國內的貨幣政策效果是否會受沖擊或影響?
宋泓:資本項目放開對國內貨幣政策的調控將會起到一個放大的作用,這種放大效應包括國內、國外,流入、流出,正面、負面三個層次。一方面我國貨幣政策本身將傳導到國外,可能通過世界市場分散了貨幣政策的效力,也有可能貨幣政策將牽動國際市場,加強國內政策效果的共振,放大政策效力。
黎友煥:資本項目放開提速將不可避免地加劇跨境資本流動的規模和頻率,導致我國國內的貨幣政策效果受沖擊或影響。但也不是絕對的單方面影響,而是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同時存在,這就要把握開發的適度性和力度、廣度了,關鍵是要有跟蹤分析,及時調整政策。
王家強:從2008年金融危機至今,新興市場跨境資本流動的波動較為頻繁和異常,加劇了許多國家的宏觀經濟風險。盡管我國資本項目未完全開放,但我國的貨幣政策效果也明顯受到了制約和影響,特別是通貨膨脹和資產價格方面的波動。因此,我國應當審慎對待加快資本項目的開放。
日報:匯率自由化和利率市場化尚未改革到位的情況下,資本項目放開是否會造成投機資本的大進大出和利率、匯率劇烈波動?怎么看待過去中國的資本項目管制對匯率穩定、利率市場穩定的保護作用?
黎友煥:在我國當前的情況下,資本項目放開難以避免投機資本的大進大出和利率、匯率劇烈波動。但問題是資本項目不開放也不是我們的長遠之計。過去中國的資本項目管制雖然對匯率穩定、利率市場穩定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同時也造成我們金融體制的僵化并對經濟進一步發展的阻礙和消極影響,其保守被動型的政策思路的消極影響也不可忽視。
宋泓:從其他國家情況來看,特別是發達國家的經歷來看,資本項目放開,利率、匯率都市場化以后一國的金融體系和國際金融體系融合會加強,后果就是國際市場的波動將會更完整地傳導到國內市場。
林采宜:國際資本的跨境流動,是為了追逐投資利益,國內外投資風險和收益的綜合比較,決定了國際套利資本的流動方向和規模,是否“大進大出”不僅要看套利的空間有多大,還要看套利的風險有多大。資本賬戶開放不能和套利資本大進大出簡單畫等號。同樣,匯率劇烈波動本身也取決于經濟和市場的主動因素,根據央行研究報告的統計,目前只有13%的國家采取固定匯率,其他86%以上的國家都采取不同方式的彈性匯率或者浮動匯率。其中遭遇“利率、匯率劇烈波動”的國家是少數,時間周期多半與危機有關。可見,開放資本賬戶也不能和匯率、利率劇烈波動簡單地畫等號。
日報:部分人擔心資本項目放開過快,可能會形成大規模的資金外流趨勢,對此您怎么看?
宋泓:我不認為資本會大規模外逃,這不是匯率和利率市場化后必然出現的現象。一部分熱錢和投機資本轉移的情況發生,也只是一種短期現象,因為這部分資金出去還是要持續流動、盈利的。好比當時香港回歸以后,很多資金流出香港,到加拿大、澳大利亞投資,但是很大一部分錢在持續流出一段時間后又出現了回流。所以,鑒于目前中國經濟發展的根基和前景都很好,這些資本流出以后,很難找到除中國以外好的投資機會,所以不會產生長期的資本持續性、永久性外流。
黎友煥:個人看法不必擔心“資本項目放開過快,可能會形成大規模的資金外流”,而應該擔心的是相關職能部門像過去出臺政策一樣,在沒有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拍腦袋出臺了一些不著邊際的措施,其結果就“杯具”了,過去的一些經驗教訓歷歷在目、不可不防。
日報:央行報告也指出,資本項目放開并非絕對意義上的,您認為監管層應如何放開進程中把握資本項目放開的節奏?
王家強:中國會在資本項目開放進程中始終堅持適度的監管措施,不會完全放開。這在國際金融組織也得到認可。從節奏上看,主要是應視中國實體經濟發展和金融穩定的需求。例如,在近期資本市場較為低迷的背景下,推出一些擴大開放的措施就有這方面的意圖。一旦開放產生監管當局無法控制的局面,也會適度往回走。總之,完全自由的資本項目開放對中國而言,仍然是不可想象的。
宋泓:一方面從行政手段看,當前國內資本市場和金融市場情況下,我們要承諾減少強制的行政干預。從經濟手段來看,我們將加快培育國內金融市場和資本市場。比如有著巨大規模資本市場的美歐國家,通過日常業務活動就可以影響利率和匯率,但我國的債券市場、資本市場還都很有限。所以,這樣看來資本開放、利率、匯率的調整還是要漸進推進,不宜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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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標題:利率、匯率改革與資本賬戶開放順序沒有定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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