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弗洛伊德對配飾一直有著濃厚興趣,尤擅以精準的筆觸來呈現有關小物件的細節。他的大多數作品均是以模特的服飾命名,帶著某種隱喻的味道 ]
把畫家盧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和服飾扯到一塊,未免有些奇怪,畢竟這位寫實派大師曾拋下一句擲地有聲的話:“我畫的不是衣服,而是衣服下赤裸裸的人。”
然而,若是近距離觀察目前正在進行中的兩大弗洛伊德特展(分別由英國國家肖像畫廊和布雷恩-薩贊畫廊舉辦的肖像展及圖畫展),你會發現,盡管筆下人物乃至其本人時常在畫中與觀眾裸裎相見,弗洛伊德其實有著不遜于時裝設計師的敏銳眼光,對著裝之道亦有著深刻而獨到的見解。據他曾經的模特回憶,他曾不止一次對他們的穿著提出各種“刁鉆古怪”的要求。并且,畫家也曾獲得英國時尚圈的認可,被《GQ》雜志評為最佳穿著男士。
衣服如皮囊
弗洛伊德對配飾一直有著濃厚興趣,尤擅以精準的筆觸來呈現有關小物件的細節,譬如口袋方巾、戒指、鐘表等等。在其代表作《蓋伊和斯佩克》中,他花了不少工夫來雕琢模特身上的男性配飾——Savile Row高級定制西裝的灰白色袖口處露出半截超薄型腕表,深藍色領帶和口袋方巾將蓋伊的灰褐色開司米西裝襯得越發硬朗有型!秲蓚愛爾蘭人》中的父親亦身著三件套西服,面容莊重,不怒自威,無名指上的一枚圖章戒指氣派十足,背心最下方一顆散開的扣子卻泄露了他略顯臃腫的腰身。同樣西裝革履的小兒子站在父親身后,神情似乎頗為緊張。
弗洛伊德對整體風格和細節的把握能力,在《戴藍圍巾的男人》一書作者、藝術評論家馬丁·蓋福德口中亦得到證實:“就藝術創作而言,服裝對弗洛伊德來說只是一個技術性問題,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不懂得欣賞時裝設計。他始終能洞察到表象與本質之間的聯系。”許多時候,這種洞察力其實是通過“觸覺”獲得的,“有一次我倆在Wolseley共進午餐,他看到妻子為我挑選的公文包,便彎下腰用手指在皮包表面輕敲了幾下。”蓋福德回憶道。另一個令他記憶猶新的例子是,某天兩人一起去聽雷·查爾斯的演唱會,結束時他轉頭向蓋福德說道:“這家伙終于學會穿衣服了。”
事實上,弗洛伊德的大多數作品均是以模特的服飾命名,帶著某種隱喻的味道。
在《穿黑外套的女孩》中,畫家第一任妻子的墨色夾克與其幽深的瞳仁令人難忘。在《穿皮草的女人》中,自然少不了一件華麗的裘皮大衣,金黃色的絨毛似乎正隨著女子慵懶的肢體一道往下墜。而在《帶貝雷帽的女孩》里,時髦的短發、亮閃閃的金耳環、簡潔的黑色圓領毛衣……幾乎要讓人誤以為是法國時裝設計師凡妮莎·布魯諾的御用模特。
“我傾向于認為她們是赤身裸體的,或者她們的衣著就像動物身上的皮毛一樣,并無裝飾性的用途。”弗洛伊德曾這樣告訴他的傳記作家威廉·費韋爾。
用英國國家肖像畫廊策展人莎拉·霍格特的話來說,“對弗洛伊德而言,服飾恰如人類的皮囊。”早期肖像畫《白狗與女孩》是霍格特最為推崇的作品之一,亦是弗洛伊德自認“最接近裸體的一幅畫”。畫中身懷六甲的妻子有著勝似麥當娜的豐腴體態,她身上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長袍,腰間系一根粗麻帶,檸檬黃中透出些許花白。畫家對長袍的描摹是如此傳神,以至于大多數觀者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這件衣服到底多久沒洗了?伏在妻子腳邊的白狗有著如絲般光滑的純白色皮毛,與妻子大理石般的膚色相映成趣。
“模特兒并未刻意擺出某種姿態,長袍也像是隨筆揮就。”霍格特指出,弗洛伊德的早期作品往往令人聯想到法國古典畫家安格爾,后者同樣是以“平滑的直線筆法”而著稱。
偏執的藝術潮男
“他總是試圖抓住人的本質,不光是看你身上穿了什么,還看你沒穿什么。”2006 ~2007年間,Wolseley餐館老板杰里米·金為弗洛伊德充當模特“不下數百次”。在后者的暗示下,他每次均以Timothy Everes手工縫制高級西服、Volpe襯衫、Turnbull & Asser幾何領帶加口袋方巾的組合亮相,肖像畫完成時,那條幾何領帶“早已皺得不成樣子”。盡管如此,杰里米·金仍對弗洛伊德的“時裝嗅覺”贊賞有加,據他稱,這位以裸體畫出名的寫實派大師其實“有許多極好看的衣服,其中不少都在其肖像畫中出現過,為整體效果加分不少”。
或許,弗洛伊德的女兒貝拉才是他“時裝嗅覺”的最有力證明。
“我記得他低調卻又令人目眩神迷的樣子。”這位小有名氣的時裝設計師說,父親是她最早的審美啟蒙導師,“年輕時,他常去Savile Row裁縫店試穿外套,有通風孔的、沒通風孔的,有口袋的、沒口袋的,統統都試上一遍。”
那條標志性的脖巾背后,亦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癖好”。他喜歡“把上世紀40年代風格的大提花脖巾系在領帶的位置,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夠發現它們的存在”。那雙有著“潑濺”狀印花圖案的靴子更是“走到哪穿到哪”,鞋帶永遠都是拖泥帶水地散著,就像在1992~1993年的自畫像《工作中的畫家,一次反思》中那樣。
對模特兒身上的服飾,弗洛伊德亦挑剔至極。蓋福德說:“并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裸體畫,而是因為他對飾物投射于皮膚表面的些微色影都極其敏感。”這種如“激光”般精準的眼力——尤其是在色調方面——至今仍讓蓋福德贊嘆不已。
當初為弗洛伊德充當模特時,蓋福德特地系了一條藍色圍巾,對方卻顯得非?鄲,不停地念叨:“我今天一定是哪兒不對勁。為什么沒法調出這種藍色,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回到家后,蓋福德才發現“不對勁”的是自己的圍巾,同樣是藍色,卻與他平日里系的那條有四分之一度的色差。
據霍格特介紹,弗洛伊德擅長調畫藍色,“甚至可以說這是他的一種癖好”。上世紀60年代,所謂的“弗洛伊德藍”開始流行起來。在《穿藍襯衫的男人》中,喬治·戴爾身上的開領襯衫即呈現出這種接近于牛仔布的淡藍色調,細看之下卻又像是某種感光度極好的棉布。且不論那條著名的“蓋福德圍巾”,單是在《仨人肖像》、《安娜貝爾睡美人》、《藍指甲的羅馬女花神》等系列作品中,藍色調的各種排列組合便足以令人眼花繚亂。比畫面本身更令人驚艷的是,畫家為這種傳統意義上的“男性”色彩注入了某種感性的女性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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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標題:服飾下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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