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波士頓18年,從始至今,每每走過“哈佛廣場”等地(“square”,廣場指市區那些商店相對集中的地方),總能見到乞討者,以及一些手持一份叫作 Spare Change(給點余錢)的周報叫賣的人。這些人年齡各異,男性多于女性。乞討者大都形影只單,在不同商店出入口附近,席地而坐,有的拿個塑料杯或紙杯,直接向路人要錢,有的默默坐著,手持廢棄紙板箱紙,上面寫些字,大意是,自己或者還有家人挨餓,希望行人施舍些錢。
初到波士頓,正值克林頓任總統。新鮮中常去哈佛廣場。不過,每次看到乞討者,感到難將那景象與代表“現代文明”的哈佛大學聯系起來。有一次跟兩三位認識不久的老美一起,走過一位乞討者。一起走的其中一位目視前方,卻脫口而出:“get a job”(找工作去),明顯是丟給那位乞討者的。頗感一震的我,想,怎么那么不同情?當然,以后的我,也只能做到看到Spare Change 盡量買一份,看到乞討者,口袋里有零錢就給一點。
不過,只要稍微了解美國資本主義的政經關系,即可明白這位熟人態度背后的邏輯和問題。
克林頓執政的1990年代,美國經濟繁榮,但這位民主黨總統的各類政策,卻讓人明白,緣何“自由主義”和“進步”沒有必然聯系。其時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繼所謂里根革命,進一步埋下導致2008年金融危機惡果的種子,在市場神圣的邏輯下,出臺各種向資本傾斜的政策和法規,而大多善良的美國人卻對此全然不了解不明白。而其時媒體上大肆宣傳,并得以家喻戶曉的,卻是所謂“大政府”和“窮人”之間的社會福利問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所謂 “well-fare mothers”, 特指那些沒工作,靠國家福利生存的年輕的單親母親問題。必須指出,媒體有意無意給出的印象是這些年輕女性大多為黑人,而事實上大多是白人。輿論說“大政府”的福利政策讓窮人有機可乘,當中產階級辛勞工作時,他/她們卻好吃懶做,成了社會的寄生蟲。輿論的力量確實大,在不斷的宣傳下,“納稅人”不高興了,意見也統一了:窮人窮是因為懶惰,必須要求她們/他們找工作,也必須改變政府的福利政策。在輿論如此一片倒的1990年代,克林頓簽署的社會福利修正案,抬高可享受福利的門檻,讓很多稍處貧困線之上的窮人失去原來就不高的福利。如此,聯邦政府通過的法規,更大聲的對窮人說:get a job!
什么樣的工作?能掙多少工資?掙不到足夠養家糊口的怎么辦?靠借債度日,靠寅吃卯糧?1970年代以來工資增長緩慢,家庭和個人債務大增的現實下的繁榮,誰贏?誰輸?是“市場”而為還是政策而為?伴隨這些問題的,是占美國人口近三分之一的,看不見的窮人,外加比他們也好不了太多的下中層,以及他們的生存狀態。關于這些問題,已有不少的書和文章,有心人可作進一步了解、分析和判斷。
與此同時,每次走過戴維斯廣場,哈佛廣場,或者開車至一些要道路口,總會繼續看到不同的乞討者。看著他們衣衫不整的樣子,無法釋懷的仍然是財富如此之多的國度里,大多數人漠然接受這樣的現實。也許人們不僅早已見怪不怪,更多的是接受了這樣的邏輯: 這就是資本主義,有人贏,有人輸。望著碧藍的天空,我仍可以聽到那位熟人的聲音,可能還會再加一句:“活該,誰讓他們酗酒,吸毒。”
有時,還會想到很多羨慕美國這片碧藍天空的人們,在他們羨慕的余光里,不知有否窮人進入視線,進入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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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標題:從看得見的美國窮人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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